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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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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是皇上…不,是钦天监!是章监正说两个只能留一个!”“是你!你还想害死我,是老天给我机会手刃你!”“是你亲手摔死了公主,必遭天谴!”"啊……"两人热血上涌,理智全失之下,拼尽最后的力气朝对方攻击。

     蒋平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小铲子,刺向周毅松受伤流血的腹部,“噗”地一声,像捅破油纸灯笼一般不费劲儿。

    周毅松半跪倒地,心道必死,猛地拔出小铲子扎进蒋平的咽喉,务求同归于尽。

    蒋平一阵痉挛,吐血而亡。

     周毅松痛得弯下腰,他头朝下,以一种从下往上的古怪姿势,刚好瞧见身后黑色兜帽下的丽色。

    那是一张英气绝俗的脸。

     少女终于站了起来,黑袍难掩的均匀有致,她双目清亮,逼得周毅松睁不开眼。

    “叫你来此地的信,不是蒋平写的,是我写的。

    ”周毅松听见她说了这句话,突然停止了抽动,双眼圆睁,凝固着一种深深的疑惑。

     过了一夜,暴雨骤停,山峦间酝酿出一点晨光,空气中充满湿润的味道。

     打开屋门的少女深吸口气,对着大山喃喃道:“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争来早与来迟。

    ”随即屋门掩上,少女很快融入水雾中,飘逸而去。

     .山中水雾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稀薄,接近午时,稠糊的黄土小路被踩出歪歪扭扭深深浅浅的马蹄,纵马而过的一列官兵,裤腿上都溅满了泥点。

     中间护着的并轡马车缓缓上行,马车上的徽章威严而豪华,两匹神驹白得无一丝杂毛。

     有官兵策马靠近车厢,恭敬请示:“陈大人,蒋太医隐居的小屋就在半山腰,不过,昨夜暴雨冲毁了道路,马车恐怕上不去。

    ”“停车。

    ” 丝绸车帘轻轻摇曳,车上走下一年青男子,衣着华贵,装饰考究,眉眼如画中人一般俊美。

    “派人围住那里,先把人稳住。

    ”他说话的时候唇边似有些笑模样,不过,不是如沐春风那种,而是薄情的戏谑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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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刚追查到蒋太医这条线索,马不停蹄进山,不对,本该昨日进山,奈何暴雨如注。

    可仅仅隔了一个晚上,蒋太医就死了,更诡异的是屋里二人的死法。

    互杀而亡。

    陈均绎眼中尽是算计的光芒。

     外头传来奔跑的脚步声,手下立在小屋门口,抱拳:“大人,山前山后都搜过,没瞧见有人。

    ”陈均绎微微俯身,侧脸如玉,带入死者死不瞑目的角度,视线瞥向斜后方那是火盆的位置,可以坐着烤火的地方。

     再分析二人死前的动作轨迹,明显是远离火盆,从冷冰冰的窗边迎面攻击。

    他们为什么将火盆摆到那么远的地方,难道都不怕冷?陈均绎黑眸涌动着,步入烤火的火盆前,盆内灰烬火灭,冷却如霜。

    他高高抬起下巴,视线处在跟两位死者三角之顶点。

    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,陈均绎冰冷嘲讽地轻笑一声:“昨夜,这里还有第三个人。

    去查另一名死者的身份。

    ”“是。

    ”陈均绎侧身出了小屋,迎着大山的峭壁,黑眸微眯,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。

    他刚找上蒋太医,人就死了。

    早不死晚不死,这十几年都躲过去了,偏偏在他找上门的前一夜横死。

    就很难不让人往阴谋上去想。

    “下山,回灵州县衙。

    ”陈均绎此次来灵州,还有另外一档子事。

    .灵州,距离京城不算远,快马加鞭三天的脚程便能抵达。

    此地背山面水、避风向阳,环山的道观林立,大大小小知名不知名的多达五百八十四座之多。

    皇帝修道、炼丹,相信术士占算的国运,在宫里大兴土木。

    下面人投其所好,在灵州搜罗一众真假道长、大师进宫,这些人手段繁多,劳民伤财。

    群山脚下有一条蜿蜒的小路,通向一片宁静而自然的村庄。

    雨后午时,翠绿环绕中升腾起炊烟袅袅,小路尽头有间野花繁茂的院落,仿佛芳香的神仙居所。

    少女推开门,摘去兜帽后轻轻蹲下,抱起脚边“喵喵”叫的花狸猫,朝院子里边走边顺着猫毛摸:“饿了?没人喂你们呐?”跨进厨房,她放下花狸猫,捡了半盆米饭和小黄鱼拌好,重新走回院子里唤着“喵喵~”。

    院子角落里接连跳跃出十几只毛色异同的大小只,轮流吃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小院四周由一圈绿树包围,雨后树枝簌簌落叶,院外四邻偶有人声,却一点不影响空寂宁静。

    少女返回厨房煮了些麦饭,然后顺着屋檐,来到溢满茶香的雅室。

    “师父,我回来啦!”说话间,她将宽大的黑斗篷扯下,随意丢进门口的竹篓里,露出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袍子。

    雅室中,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形象端庄,气度飘逸,两只深邃的灰瞳包藏无限意味。

    可惜一张嘴,瞬间破了功。

    “他娘的老天漏啦?!昨晚雨下得冒泡,十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!”少女仿佛习惯了这幅仙姿下出口成脏的违和,盘腿坐下,嘴边噙着笑:”猫猫们嗷嗷叫,徒儿走之前,不是弄好了一盆小黄鱼?“玄之道长高而瘦,眉头轻扬:“老子自己都吃不好,管他喵的吃什么。

    ”“咦?王婶儿没给您送饭?”少女昨日上山前,特意交待过隔壁院子的近邻给师父送饭。

    玄之道长摆弄着炉具上的柑橘,凑近瞧了瞧:“野菜是给人吃的吗?为师以前吃的可是龙须酥、豌豆黄、珍珠露、腊月盐鹅、水晶烧鹿筋……”“那去京城吧!”少女微微笑着:“京城里啥都有,等十安回来也问问他想不想去。

    ”玄之道长先是一愣,随后双眼圆瞪:“可以去了?太好了!不用问那臭小子,他肯定想去啊,天天往外跑,都管不住。

    ”少女低头想了想,手指在地上空画着圈:“前几日我算过一卦,时机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总是要去的,去京城看一看,有机会问上皇帝老儿一句:稚子何辜?”“小九啊,”玄之道长拍着大腿兴奋道:“早晚的事,预料到了,咱收拾收拾择日出发!”被唤小九的少女抬头,双眼清亮地望着师父:“可能有危险……”“哪里没危险?吃个饭还容易噎死呢!老子早就想回去,是你一直说时机未到时机未到的。

    ”“概率不一样啊,如果咱们一直远离京城,遭厄运的机会渺茫,余生大概率平平安安。

    可若主动选择掀起当年之事,结局是生还是死,一半一半。

    ”“老子怎么教你的?大道争锋,就是争!就是斗!想不通就去打通!自我内耗不可取!人活着,就图一爽!窝窝囊囊活到一百岁又有何用!不去了却心结,你一辈子都会纠结这件事,到老了还会后悔……”玄之道长吐沫横飞,抬手倒了两杯茶,示意小九自己拿。

    他慢慢喝了两口,翻了翻眼皮,抬眼又问:“那俩庸医咋说的?”这些年,师徒三人走南闯北,前些日子意外寻觅到蒋太医的踪迹,才落脚灵州。

    小九接过茶,重新盘腿坐好,将两位太医的话拼凑成完整的故事娓娓道来。

    雅室的墙壁上悬挂着古老的水墨画,香炉里正袅袅地吐出沉檀烟缕,淡薄的幽香,让人感受到一股格外的沉静。

    “老子曾经认真想过……”玄之道长的眼神变得遥远,故意拖长了音调:“后宫争宠,残害皇嗣,这背后肯定有人呐。

    除了俩太医,钦天监的章益阳为何一口咬定公主不详?”“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争来早与来迟,一步步来吧,急不得。

    ”小九喝光了茶,肚子更空,扭着脖子瞥向小院:“十安呢?要吃饭了。

    ”玄之道长又喝了口茶,深深看了小九一眼:“你想好了,咱们随时出发。

    臭小子昨天出去的,跟你前后脚走的。

    ”咦,竟然一夜未归?小九呆愣一瞬:“不会…该不会…他长大了…”“他没银子!”玄之道长截断话头,却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前几天他们去县城改善伙食,十安明显对路过的醉花楼感兴趣。

    该不会……这小兔崽子!“我先去王婶儿那里端菜,吃完饭我去找找他。

    ”小九喝尽杯中茶,起身往院子里去。

    “哦,王婶儿,对!”玄之道长喊住小九,躬身在桌角下面一通乱翻,嘴里喃喃道:“臭小子说去挣银子,王婶儿端汤过来垫了张纸,上头…在这儿!”一张浸满油渍的褶皱纸团被展开,上面油墨模糊:急招堪舆能人……考核通过者赏银百两。

    哦豁,百两!够他们大吃大喝一整年了。

    “不会是骗局吧?”小九快速扫过几眼,有些地方的字糊成一团看不清,她将破纸递还师父:“彻夜堪舆?”玄之道长盯着破纸又看了看,皱紧眉头:“县衙的告示呢,不至于骗人。

    没事,你先去端菜,吃完咱俩一块去寻。

    ”.群山脚下的这片村庄,安静得恰到好处。

    昨夜的一场暴雨让小路泥泞不堪,路不好走,马车颠簸得厉害。

    陈均绎坐在车厢里仍在琢磨,要是昨夜冒雨上山,说不定蒋太医能躲过死劫。

    这趟出京,明面的任务是在灵州为朝廷选拔风水先生,实则以此事为掩护,暗中找到蒋太医细问当年之事。

    安相爷对他说当年之事有蹊跷。

    陈均绎轻轻地抿了抿嘴角,并不觉得安相是为了东宫好,甚至,都没有为他好。

    想到此,他转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,冷淡地向窗外打量了一下。

    会是什么人逼蒋太医去死呢,难道说除了东宫,还有人在查十几年前的事?目的是什么?“大人,前面大树那儿,右拐就是我家!胡同窄得很,您这豪车过不去。

    ”少年乌鸦一般的嗓音打断了陈均绎的思考,马车前带路的少年是县衙通过考核选拔出来的风水先生。

    陈均绎瞧他十四、五岁的样子,年龄尚小,可衙役说他有个很厉害的师父。

    陈均绎沉吟片刻,决定跟少年走一趟,亲自拜访。

    这次带回去的风水先生,一定要跟东宫同心同德才行。

    他去掉大氅,露出一身暗紫团箭袖外袍,这颜色不好驾驭,一不小心容易老气横秋,可是他够白,还显得挺清爽。

    他让众人和楠木马车留在胡同口,只带了一名唤作谢五的随从跟着。

    十安走在前头,不时回望与陈大人之间的身位。

    这位陈大人长得真好看,衣服也好看,手上提的那把剑是银子打造的吗?亮闪闪的,应该很值钱。

    “就是这里!”十安冲陈均绎扬起笑脸。

    院门虚掩,他没怎么用力便将木门一推到底。

    “喵~”陈均绎踏入院子,眼前闪现七、八只花猫发出娇媚的喵喵叫,还有几只无声地穿梭在房檐的不同角落。

    院子不算大,被五颜六色的花朵填满,与角落里逢春而发的梨树,构成了错落有致的美景。

    “师父,师姐,我带客人来啦!”十安很兴奋,连跑带颠的往雅室狂奔,不忘回头冲陈均绎挥手:“大人,这边!”“胆肥了啊!夜不归宿,你个小兔……”玄之道长趿拉着鞋走到雅室门口,口吐芬芳到一半,猛地顿住,打量着同样向他望过来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世家子弟身上有一种威慑傲然的气质,玄之道长年轻时没少跟这群人打交道。

    眼前的年青人英姿利落,相貌、风仪出众得不可能是普通人。

    陈均绎感觉迎面的老者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仙风道骨,便笑容平和地对长辈拱了拱手。

    谢五跟着揖了一礼,随后自报家门,强调他家公子是朝廷的监察御史,来灵州是为了选拔有能力的风水先生进京。

    灵州道观众多,钦天监的道士多是来自灵州,天下道士也以清修过本地的道观为荣。

    所以,朝廷每每修建宫殿,首先想到的也是从灵州请人。

    “师父,我挣了一百两!一百两吶!陈大人说咱们跟他去京城,还有万两赏金……”“你闭嘴!”玄之道长横了十安一眼,这臭小子被银子冲昏头了,跟官府沾边的,哪有好挣的银子,当心最后有钱没命花。

    “京城来的大人啊,呵呵,屋里请,喝茶慢慢聊。

    ”玄之道长不着痕迹地望了眼院门的方向,坏了,小九刚去王婶儿家端菜,稍后若是撞见从京城来的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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