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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第2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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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温中祛寒。

    但听他报的这方子,虽不过寥寥两味药,却也能判定是治胃火上逆的类似于加味小承气汤的方剂。

    虽都是呃逆,但根源一寒一热,用药失之毫厘,谬以千里,如何能止得住?当下便叫他取了张纸,开了副丁香散方,叮嘱每服三钱,以水一中盏,加生姜半分,大枣三个,煎至六分,去滓稍热服,不拘时候。

    又教他一穴位按摩法。

    打嗝时将拇指放置于喉下天突穴处,由轻渐重、由重到轻地揉按片刻,亦有奇效。

     方三儿捧着方子半信半疑去了,姑且死马当活马医。

    边上人议论声中,绣春正要坐回去把碗里的饭吃完,注意到边上隔了几桌的大堂中间的那桌上,有个坐着的人正转身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二十出头的年纪,一身宝蓝紫金团花的缎面衣衫,服色鲜亮,瞧着像出自大富之家。

    那男子相貌生得也英俊,一双眼睛正望向自己。

     绣春不过瞟他一眼,便收回了目光。

    吃完饭后散了各自回房,歇下一夜无话。

     到了次日,河道还是丝毫没有疏通的迹象,后头船只倒是越聚越多。

    众人纷纷叫苦埋怨之时,也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,说之所以封住水陆通道,是因为皇上眼见就要不行了,而太子尚年幼,怕生变乱,这才限制进出。

     这消息不胫而走,原本还埋怨的众多船家客商登时齐齐闭了嘴。

    天家事大。

    倘若这消息属实,谁敢说一句不是。

    只能盼着快些解封,好叫自己能早日抵达目的地。

     丁管事自然也听说了这传言,只好按捺住焦急一边在客栈里住下来,一边继续打听消息。

    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,别的消息没打听到,那个伙计方三儿倒是兴冲冲地凑了过来,给他们这一桌加了盆满满的菜,说是昨晚连夜抓药服了后,今日早便止住了嗝,到此刻都没复发。

    一时不停翘着拇指,对着绣春连连道谢。

     绣春叮嘱他再吃几天药,往后适当进补些暖胃之物,此事便也抛下了。

    不想这会看病的名头儿很快便传了出去。

    客栈大通铺里住着的人走南闯北,身上多少都会带些小毛病。

    平日顶顶也就过去了,懒怠特意去医馆寻郎中。

    反正滞留无事,又同住一家客栈,便纷纷寻了过来叫绣春帮着看。

    绣春一一替他们看过,选开一些廉价的对症之药,忙碌个不停。

     一个方里,分君、臣、佐、使四类药材,唯相辅相成,才能达到最佳药效。

    世人总觉价贵的药,其疗效必定优于价贱者。

    这其实是一种误解。

    例如金银花与黄芩,这两种都是极其常见的药材,价格也低廉,但前者清热解毒,后者清热燥湿,药效显着。

    从前,身为医者的绣春也曾怀疑过中医,甚至质疑古籍医书中时常会出现的一个经典方救命无数的记载。

    但现在,跟随陈仲修学习这么多年,又亲诊许多病患后,她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现代中医里中药药效似乎力不能及。

    原因很多,其中重要一条,便是好方子也需要好中药来配。

     中药讲究地道。

    比如贝母,以四川所产为优,这才有“川贝”一说,但后世之人为了追求经济效益随意种植,自然导致药效下降。

     中药讲究炮制。

    光炒一种,方法就有米炒、沙炒、盐炒、麸炒等十数种。

    比如米仁健脾,若用麸炒,则更增强功效。

    而后世之人为求方便,早摒弃了这些繁复的炮制之法,大多集中加工。

     中药也讲究品种。

    一种药材,根据炮制方法不同就可分出许多品种。

    例如半夏,内用可和中理气,外用可消肿止痛。

    但生半夏有毒,必须先经炮制。

    根据炮制方法不同,可分宋半夏、仙半夏、姜半夏、法半夏、戈制半夏、竹沥半夏等。

    但在后世,随着不少炮制技法的失传,能用的只有制半夏、法半夏、竹沥半夏等寥寥几个品种。

    一些经典方中标明要用宋半夏,却只能用制半夏来取代,经典方的效果自然便大打折扣。

     总而言之,炮制用料及工艺的简化,使得药材功效不断下降,这也是中医日益没落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
    就像此刻,绣春开的虽大多是廉价之药,但只要切合患者的病患之处,疗效未必不佳。

     忙碌起来时辰过得也快,一个下午眨眼便过去了。

    天色再次暗了下来。

     绣春替人问诊看病时,留意到昨日那个蓝衣青年似乎一直在自己近旁,显得颇感兴趣的样子。

    但没靠近。

    只不远不近地坐着。

    觉得他举止有些奇怪,看了几眼,也没搭理他。

    如此又过了一夜,到了停留在这新平的第三天,看完最后一个人后,草草吃了晚饭便回房歇息。

    那跑堂方三儿照她的药吃,这两天再没复发,感激她治好了自己的打嗝症,殷勤地亲送热水。

    绣春道谢后闭了门。

     她觉得有些疲乏。

    脱了外衣,解开束缚胸口的胸衣,长长舒了口气后,把自己抛在床上,很快便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睡得正沉,忽然听到响起急促敲门声,人一下惊醒,摸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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