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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骄狂 第75节 第3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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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想,慢慢接近楚狂。

    楚狂微启着唇,仿佛正待侵入。

    方惊愚缓缓将黑水渡进他口里,尝到他的舌,在苦涩里格外柔软鲜明。

    楚狂发出轻轻的鼻息声,将那药汁咽下。

    一旁围看的和尚们发出欣喜的叫声: “鉸瀜!” 方惊愚又羞又恼,恨不得寻条地缝钻下去。

    这时只见僧人们兴奋地大张着口,一张张污泥样的脸庞贴在一起,也似在口唇相衔,继而是身躯相融,在地上淌作一摊摊泥水。

    这情形诡异之极,方惊愚也不敢多看,又含一口药,喂给楚狂。

     楚狂乖顺地咽下,待哺的雏鸟似的。

    只是来来回回这样吻他,方惊愚唇上热,心里烫,不知啄吻几十回,只觉别人夫妻一辈子两口相咽,都不一定有他们今日吃嘴巴的次数来得多。

    喂到后来,更觉浑身火燥,脑海里皆是一幕幕往时他们辗转交颈的画面。

     不一时,药碗空了,方惊愚总算从这焦躁里抽身出来,吁一口气,对和尚们道:“药喂完了,这下总可以了罢?” 于是众僧欢喜地大叫:“鉸瀜,鉸瀜!”其中一个悉悉索索地从地上流淌过来,叽里呱啦地与楚狂说了些话。

    方惊愚问楚狂:“他说了什么?” 楚狂抹一抹嘴巴,脸上居然也发红,比起先前那涎皮赖脸的样子,不知要懂廉耻了多少分: “他说,要咱们莫再动逃跑心思,在这地儿乖乖待着。

    ” 方惊愚心想,鬼才要被这群黑泥精圈养,然而当下见楚狂身子松弛下来,一下便显出疲态,额上依然滚热如火,心知其病还未愈,不可太勉强他,便在僧人们炯炯的目光里背起楚狂,暂且回到了寮房。

     接下来的几日里,和尚们照旧送药,只是这回连骨头都不要了,还监看着他们服药。

    可怜方惊愚回回都得同楚狂啮舌,后来都觉乏味了,成日里吃嘴巴,哪儿算得有兴味?遂同楚狂天天交口接舌,当作是例行公事了。

    楚狂也神思恍惚,每回方惊愚吻他,他总视线游移,紧盯着其身后的虚空,好似在看一个方惊愚望不见的影子。

     吃了一段时日的药,楚狂的精神倒渐好转了。

    闲下来时,两人常悄悄透过窗洞觑和尚们的举动,以寻逃走之机。

     他们发觉阿阇黎们隔一段时日,便会设一个千人斋,讲一次经。

    大雄宝殿上置砑沉檀讲座,那脸盖宝相花瓷碗的老尼便端坐其上,一旁有个都讲唱诵经文,讲的经声调都很离奇。

     方惊愚曾偷摸着进过藏经堂,翻过其中大藏译经,上头皆是看不懂的文字,形状有些似瀛洲的古字。

    若是郑得利在此,准能说出其中涵义。

    方惊愚忽想起自己失散的伙伴,心里又生个疙疸:也不知小椒、郑得利、“骡子”和瀛洲的船丁们现时可还安好? 佛殿里无人时,方惊愚也暗自溜进去过,其中树明王、韦驮像,与蓬莱倒所差无几。

    他悄悄自佛像手里拿走智慧剑、金刚杵,当作防身利器。

     其中有一尊佛像古怪,呈男女交叠状,手里持雄狙样的法器,方惊愚也取了回来。

     楚狂见了,道:“这是同释伽牟尼的信者纵乐的毗那夜迦,整尊像合起来,便象征‘欲天’,也俗称‘欢喜佛’。

    信奉这教的人,会觉得男女欢事可达到神气的交融,从而同宇宙和鸣。

    ” 他又道,“殿下若在蓬莱仙宫里过日子,到了这年纪,也当有宫娥拿此佛像手把手地教你,怎样用你那膫子御人……” 方惊愚听不下去了,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一讲到这种荤事,楚狂简直头头是道,且以他羞赧的模样为乐。

    他拿起那欢喜佛手里的法器,欲转过话锋,问道: “这又是什么?” 那法器五六寸长,刺瓜似的模样。

    楚狂别有深意地打量他,片晌后道: “行事前塞后面用的。

    ” 这一日正恰是寺中的讲经会,方惊愚和楚狂偷溜至殿外,戳破窗纸往里窥,只见僧人们大集于殿,老尼充任法主,坐一张涂漆镂银法座说法,口里稀哩哗啦。

     方惊愚道:“也不知是佛法高深,还是我见识浅陋,实是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。

    ” 楚狂却道:“‘无忘前事,常念先君士民之死!’” 方惊愚失惊打怪,楚狂一个大老粗,竟扯出几句文绉绉的话来了! 回想起先前向自己讲论欢喜佛时的样子,他这才觉出些不对劲,这长工愈来愈有读书人气了。

    于是他伸手去摸楚狂的额,却引起楚狂不满,将他的手忿忿挥开,骂道:“乱碰我作甚?小淫驴。

    ” “看你是不是仍在犯温病,竟开始谵妄了。

    ”方惊愚说。

     楚狂道:“入你娘的,我方才是在复述里头那老家伙说的话。

    她说:‘无忘前事,常念先君士民之死。

    ’” 原来这不是在讲经,而是在讲史。

    方惊愚撺掇楚狂再多听几句,楚狂说:“后面讲的却大多是经文了,他们这教义还同欢喜佛挺合,讲的便是要‘交融’。

    ” “交融?” 方惊愚问。

    这是这些日子来,他在和尚们口里最常听到的词儿。

    每当僧人们似污泥一般在旁人口里钻来钻去,化作一摊水时常这样大叫。

    楚狂点头:“这些僧人觉着所谓‘交融’,便是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人人皆是自己血肉,不分彼此。

    这样想来,这何尝不是他们追求的一种‘天下大同’?” 方惊愚听得好奇,又怂恿他接着听下去,楚狂却不耐烦: “殿下,我又不是他们那儿来的细作,方才这句话是费老鼻子劲儿才听出来的。

    你真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待我多吃几片肉片再听。

    ” 方惊愚冷脸道:“你别吃了!我怕你再吃下去,便只得剃度在这当和尚了。

    ” 再吃了几天的药,楚狂渐有了引弓的气力,创口好了,跑动也自如,又变得和以前一般咋咋呼呼、粗野、俗不可耐,然而方惊愚就等的是他的这副模样。

    楚狂与方惊愚笑嘻嘻道: “我好得也差不多了,想必殿下也不愿在这地儿耽搁了,咱们寻机出去罢。

    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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