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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第2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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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抿唇静默,只是看向被陆续近乎全都放出来的拂党众人,又悄然看了一眼负手独自立于山坡上的男人,目露些许思量。

     她没再说话,只见很快邵伯举便把人放得差不多了,最后剩下的,只有黄姑娘和扈氏兄妹。

     然而就在这时,只觉林中气氛倏忽一凛。

     邵伍兴连同他左右侍从,忽得将刀架在了扈廷澜兄妹和黄姑娘的脖颈上。

     那人证黄姑娘是生是死,陆慎如方才说了,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。

     但邵遵却点名要扈廷澜兄妹,晓得他兄妹二人知道的最多,对邵伯举来说也最重要,最便于拿捏压制邵伯举。

     邵伍兴的刀就夹在扈廷澜脖颈,他当先狠厉出声,“放我们出去,不然你就没得,拿扈廷澜去换人!” 而邵伯举也出了声,他嗓音比起方才的紧绷,多了暗含胜算的松动。

     “眼下我手里剩下的,是三个最紧要的人。

    我若现在动手杀了他们,陆侯也来不及救了。

    我的死士都不是吃素的。

    但我此刻只想走,陆侯径直放了我们,少一场拼杀,对你永定侯府也不是坏事。

    ” 是先说好的换人,他让陆慎如言而有信,自己却出尔反尔。

     杜泠静眉头皱了起来,陆慎如亦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 但他没愤恨于邵氏的出尔反尔,只轻声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 “扈氏兄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?若是先前不顾及什么旧日情谊,我想你五弟同这些死士,早就把他们都料理了吧?” 不会等到事情越发越大,到了今日地步。

     他这话是说给邵伯举的,杜泠静却见邵伍兴脸色变了一变。

     邵伍兴持刀勒住扈廷澜的手,暗暗紧了几分,有细细的血珠从扈廷澜脖颈渗了出来。

     邵伍兴想到自己最初,两次三番要捉住他们,都是因为他哥舍不得扈家兄妹,让他不许下杀手不说,甚至不要伤到他们。

     有此他实在忍不住,一箭朝着扈廷澜射了过去,想着扈廷澜死了,他兄长知道了也不能复生。

    可惜扈廷澜没死,更是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。

     他念及此,心中骤然下了决断,忽的挟持着扈廷澜向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 邵伯举立时看了过来,“小五你做什么?!” 林中气氛变了一变。

     邵伍兴持刀勒住扈廷澜的手,却未松分毫。

     鹰钩鼻在脸上投出大片阴影。

     “哥,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。

    带着他们兄妹是累赘,反而杀了他们兄妹,干净利落!” 既将知道最多的人杀了,又把邵伯举的软肋除了。

     邵伍兴已经急不可耐要杀人了,当先就杀这扈廷澜。

     扈廷澜闭起眼睛,他亦无意让邵伯举再留他性命。

     可邵伯举脸色却明显慌乱了两分,“这时之后再说,我们先出去……” “哥说错了,只有我们先解决了这两人,才能顺利出去!”邵伍兴无法再忍,见自己兄长还犹豫不决,恨声道,“你想要将把柄留到邵遵手里,让他来挟持拿捏我们兄弟吗?你忘了他是怎么磋磨我们?我只是想认祖归宗,他让我同我爹,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,受尽族人白眼。

    还有你自己,你挨得那一记窝心脚,已经不疼了吗?” 邵伍兴是四房叔父同外室生的儿子,后来叔父连丧两子,他便想让邵伍兴认祖归宗。

     可这件事磋磨了五年都没能成,邵伍兴不得不在外面长大,被人叫着野种,直到十多岁的年纪,四叔实在等不及了,带着五弟去求大伯父邵遵,邵遵是答应了,却让他们父子往祠堂跪着,跪上一天一夜方可。

     那一天一夜,四房父子受尽白眼。

     而四叔在那之后便得了重病,苦苦撑了半年人就没了。

     他知道五弟恨大伯邵遵,他用他,便是因为他亦恨。

     那是祖父辈的人做下的错事,他们的庶祖母,因争宠气死了祖父的嫡妻,也就是邵遵的母亲。

     但他父亲与叔父已是低头弯腰了一辈子,他以为只要他也谨小慎微,高高在上的大伯父能不再计较,让他们有个前路可以自谋。

     他在族学读书,族里子弟最会看人下菜,不许他往学堂里坐,他只能在外面旁听,没关系;他经常被同姓这些的子弟厮打,日日通身都是青紫伤处,连伤药都买不起,也没关系。

     他想只要乖巧懂事,低头做人,大伯父多少能看他顺眼一分。

     到底大伯父也是读书人,他少时,远远见着大伯父与人吟诗作赋,举手投足间皆是他博览群书的底蕴,他也曾晃了眼,心生孺慕。

     有一次,他有意下学后等在路边,他想大胆一次,给大伯父请一次安。

     他没指望大伯父慈和同他言语,哪怕看他一眼不说什么,他也心满意足了。

     小小的人,心里干净得似清波净湖,真就壮起胆子等在了路边,这一等,就等了大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那日烈日炎炎,他出了一身的汗,但又舍不得走,只好躲去树丛里。

     大半个时辰后,天色渐暗了,他也站的脚都麻了,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 是大伯父。

     他登时屏气凝神,只等着大伯父前来。

     待人走到了他身前,他快步从树丛里跑了出来,他想要上前,恭恭敬敬地给大伯父行上一礼,叫一声“伯父”。

     不想他刚躬身下去,“伯父”还没叫出声。

     邵遵却忽的抬脚,一脚踹在了孩子的心口上。

     这一脚直将他踹向后飞起,又砰得砸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 痛意蔓延向四肢百骸,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 邵伯举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,这一记窝心脚,是他那小小年纪根本无法承受,血气在胸中散开,又往口腔漫来。

     他蜷缩抽搐不停,昏暗的天色下,大伯父这才发现是个人,是他。

     但大伯父只道了一句,“我以为是条野狗。

    ” 话音落地,他再没看他一眼,带着书童直接离了去。

     他那晚地上吐了第一的血,发不出声音,也没人察觉,直到天快亮时,他爹才着急寻来,却都不敢惊动族里人,更不敢去质问邵遵,只能背着他往医馆跑…… 窝心脚的痛,此刻被邵伍兴一提,似又在心口痛了一下。

     他呼吸不畅起来,但邵伍兴耐心快耗尽了,“我们兄弟为何急于出头?哥你不该忘啊!眼下杀了扈氏兄妹,谁也拿捏不了我们!” 邵伯举目光落在扈廷澜身上,风吹得林叶沙沙作响。

     想起书院那些年,邵遵越发在邵氏族内大权总览,旁的族人无不欺凌他们三房四房,他凑上去书院的路费都极其不易。

    没想到,到了书院里读圣贤书,学得君子所言所行,身边却都是些小人。

     他们捧高踩低,他们以众欺寡,他其实都习惯了,可却有人愿意替他出头。

     那只是个文弱的书生。

    却敢挡在他面前劝告那些人,见那些人不停,反而连他也要殃及,并无半点退缩之色。

     有一次,他二人终是被人引去后山,重重打了一顿。

     那晚回到舍里,他见扈廷澜将手臂缠满了白布,兀自低声叹气。

     他料想他一定是后悔了,无缘无故跟他站在一起,莫名其妙挨了打。

     他不由道,“你日后别同我一处了,给那些人道个歉,他们说不定能饶了你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” 不想扈廷澜却道,“君子亲贤远佞,我扈廷澜不与奸佞为伍。

    ” 邵伯举闻言愣了一会,不由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 “所以在你眼里,我还算贤?” 在族学里旁听苦学的年月,从不曾有人说过他半句好。

     他仔细看向扈廷澜,见他没什么犹豫就点了头,脸色正着,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,却像个老夫子。

     他道,“我观你,确是位贤友,我自是愿意同你在一处读书进学,再不同那些人一道。

    但若是哪日你也变了,权势之下无有贤心,我自也弃了你,再不理睬。

    ” 那时邵伯举只是笑,“这你放心,就算我日后做了官掌了权,也不会作恶,让你厌弃的!” 他是唯一觉得,他是个贤友的人,他怎能让他失望? …… 草木枯荣数载,旧日已去多年。

     邵伯举眸中有些微的湿热,他看向扈廷澜,扈廷澜亦在此时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 “我其实该死。

    在你们兄弟作恶之前,我难道就一点端倪都没发现吗?” 不是。

     他应该从邵伯举点了探花,却不在翰林院勤恳修书,拉拢势力,玩弄权势开始,就已经嗅出味道了。

     但邵伯举总说他伯父邵遵,见不得他出人头地,他必须要自立门户,在朝中有自己的人站稳脚跟。

     为此,邵伯举发妻死后不久,就像续弦杜泠静。

    他晓得朝中势力早就分得差不多了,但他娶了静娘就可以接手杜阁老从前追随的拂党一脉。

     拂党是遭人排挤,但论学识能力,比朝中许多酒囊饭袋之徒都强。

     扈廷澜在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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