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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向关中而来的使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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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远处的船只已经停在了那头,像是一层将要翻涌而起的潮水。

     而在这所有的船只之前,正是这一把忽然绽放的尖刀。

     王神爱自船头俯瞰,忽然理解了为何天幕会说,苻晏这位将领酷爱锤砧战术。

     在今时,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,定义何为“锤砧”战术,但顾名思义,这是在用一部分较弱的兵力作为砧板吸引牵制敌人,而用另一部分精锐(多为机动性较强的骑兵)作为锤子,向敌人的要害发起打击。

     若按天幕所说,苻晏真正上战场的时候,体力已不足以支撑她冲杀到前线,那麽作为“砧板”的诱饵,那支较弱的兵力,恰恰是由她自己统领的。

     这是一位极具眼光的勇将啊…… “你就不怕我因你擅自调兵惩处于你?” 苻晏刚被接到船上,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。

     她目光微凛,见王神爱面露几分欣赏,眼神中也少有锐利,便知这不是一句怪罪,而是一句考验式的问题。

     答得如何,或许就决定了她之后能得到怎样的委任。

     她不疾不徐地答道:“陛下令桓玄先行,正要让南方众人知晓,您离开建康,亲自出行,并非被迫以身犯险,而是明君所至众人开道,臣只为应召而来,为何是擅自调兵。

    ” “况且——”她负甲挺身而立,因北人血统,更可见身量不低,“如今要与北方相斗,争的便是时机。

    相比于未长成的将领,臣以为陛下会更青睐于我。

    ” 后头隐约传来了点声音。

     但这并不妨碍此刻船上,唯有两人的声音最为鲜明。

     王神爱问道:“你能做什么?” 苻晏答道:“起码,能与陛下重叙天幕所说的君臣缘分,也能为陛下开一条通往关中的路!” 这彼此对望的君臣,人还在江州境内,在这南方的大江之上,心却好像已经随同这句话,被托举到了更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 不过可惜,船队以及陆上的军队都还需要行路的时间,无法随同这宏愿一并一跃千里抵达关中。

     倒是有一人先自邺城乘舟,顺流而上,如同在战乱中冒险行船的商贾一般,向着司隶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 沿途之间,战火已燃。

     姚兴自关中方向起兵,以极快的速度攻破了华山,抢占了崤函道在华阴方向的入口。

     昔日的东晋朝廷虽对司隶方向疏于管辖,但仍在这些关卡郡县设置了太守,驻扎有少量兵马。

     可惜,姚兴动手太快,根本没给这些人以反击的机会。

     华山太守董迈的头颅,被羌人示威一般挂在了军旗之前。

     关中大军便这样越过华山一带,进而向弘农方向进发。

     华山太守的遭遇警告了弘农太守,就算有天幕在上宣传,对于这些羌人来说,永安依然是他们的敌人,是他们要拼力战胜的对象。

     他若指望对方认清所谓天命,还不如指望自己的城关能坚固一些。

     幸好,弘农郡扼守三门峡要冲,弘农太守陶促退居焦城,在姚兴汹汹来袭的进攻面前,还能勉力支撑。

     但当他望向下方黑压压的兵马时,心中只剩一片惨淡与恐慌。

     “太守,咱们……守得住这城吗?”满身披挂的士卒向着长官问道。

     陶促恍惚着答道:“……就算不能,也得能啊。

    ” 光是看着先前华山那头传来的战报,加上此刻城下羌人兵马的叫嚷,再是不通军事的人也能看出,姚兴攻向洛阳的心思有多麽迫切。

    为了震慑洛阳,他此刻也更想要用强硬的手段攻城。

     这与天幕所提及的,完全是不同的发展! 在那个不同的故事里,姚兴起先并未将进攻洛阳视为自己最大的目标,所以让陶促还能有余力传讯洛阳,进而向建康求援,最终得到了永安的援助。

     可今日不同! 黑云压城城欲摧,在这可怕的怒浪面前,仿佛他只要有稍一口气松懈,便会被吞没得渣也不剩! “洛阳方向……还没消息吗?”陶促苦涩地朝着下属发问。

    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
     羌人精锐包围了焦城,若非三门峡段水路险要,不能放任任何一座城池在敌军手中,凭借他们的人数早可以继续东进,而不是在这里非要破城不可。

     也正是这个包围,让陶促不仅需要昼夜不歇地戍防于城头,防止城关被攻破,还无法收到外界的消息。

     倘若洛阳方向真有援军消息传来,那也只会是他看到了援军,没有其他的可能,又怎会是从下属的口中听闻! 他费力地将目光从城下移回城内,看到了一张张不知是因寒风还是恐惧同样失去血色的面孔,只能极力安慰道:“今日的情况,总不会……再比天幕上更糟糕了。

    ” 可这句安慰,在底下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阵呼喝面前,又显得何其单薄无力。

     只是他从城头看不到,当那位邺城来客抵达姚兴军中,从营中走过的时候,却仍能看到,这场出兵对于关中士卒来说,也未尝不是一种折磨。

     冬日,原本就不是一个适合于进军的时候。

     以游牧民族的习性来说,这个时节他们早已完成了对外的劫掠,回到了诸如河湟谷地、漠北某处山谷这样的避风之所,等到寒冬过去再行图谋。

     自羌人占据关中以来,这个相对气候和暖的地方,于他们而言便是一处安乐窝。

     这次突如其来的进军,既是为了打破既定的命运,又何尝不是在打破他们先前的作战习惯。

     北有中条山,南有秦岭,按说北部的朔风应当已被拦截在了这条崤函道外,可当人身在其中的时候,只觉猛烈的穿堂风裹挟着江中潮冷的水汽铺面而来。

     崔浩又扯紧了身上的风氅,方才躬身,自掀起一角的帘帐中穿过,抵达了姚兴的面前。

     军帐之中炭火正旺,与外头苦于天寒的士卒处境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崔浩他先前被寒风冻得有些干涩的喉咙里,也终于呼出了一口热气。

     他恭敬地朝着姚兴行了个礼,口称了一声“秦王”。

     行礼问好之间,他也不忘以余光打量了一番上首的姚兴。

     拓跋圭不信天命,也因永安的表现不敢轻信天幕的判断,让他在抵达此地后好好看看姚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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