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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骄狂 第28节 第2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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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山泉水,潺潺淌入耳中。

    方惊愚震愕不已:这是《离别难》! 他慌忙起身,也不及披衣,倒踩了鞋跟奔出房去。

    他认得那是一阵凄婉的筚篥声,似凉风太息,老柏击叶。

    那熟悉的曲调和方悯圣当年吹予他听的一模一样! 乐声似从院里传来,方惊愚气喘吁吁地赶去,然而却不见人影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那筚篥声也停了,梧桐树摇曳着一树青荫,沙沙作响。

    方惊愚环视四周,怅然若失。

     他是在做梦么?因太过思念兄长而生出了幻觉,听到了梦里的乐声? 他忽瞥见小椒和楚狂伏在井沿边,两只脑袋顶在一起,交头接耳,嘀嘀咕咕。

    他慢慢地走过去,淡声问道: 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 小椒抬眼,一副惊慌模样,又瞪着楚狂道:“咱们好像将桶跌进井里啦!” 楚狂说:“今儿我想打水的,不成想那井绳老了,竟断了开来,把桶落进去了。

    一会我寻条竹竿来将它捞起便是了。

    ” 方惊愚叹了口气,摇摇头,走开了。

     两人望着他心不在焉的背影慢慢远去,直到瞧不见了,方才鬼鬼祟祟地再凑作一块儿。

    小椒压着声道:“楚长工,你快将那骨管放回去!要是扎嘴葫芦发现咱们在这里偷吹他的宝贝笛子,咱们非得被他用杖子擀烂屁股不可!” 楚狂这才从袖里取出一只羊骨管子,擦了擦,撇嘴道,“这叫筚篥。

    ” “管它叫甚呢!”小椒说。

    她见方惊愚时常宝贝地带着这物事,看着似乐器,却又不曾听方惊愚吹奏过,便唆楚狂昨夜趁其熟睡时窃了来。

    没想到这楚狂看着胸无点墨、全无礼数,吹起筚篥来却得心应手,乐音行云流水似的淌出。

    她又不禁赞叹道,“说起来,楚长工,你真会吹这玩意儿呀,好得似仙宫里的乐工了。

    你学过么?” 楚狂挠了挠头,说,“不曾学过。

    ” 他望着那骨管,陷入深深的迷惘。

    是啊,他分明没学过一样乐器,怎么就突然会吹奏了呢?莫非那乐理也同身中流淌的血脉一样,与他的重瞳一般,是天生便有的? 他想不明白,也不强去弄明白。

    随随便便地将筚篥用袖口一拭,便收进了怀里。

     第30章疑心妄念 在家中住了一段时日后,方惊愚发现楚狂确然是位疯子。

     非但如此,这厮有时还会似断线木人似的呆呆傻傻。

    方惊愚才知这小子为何是人牙子手里的滞销货了,因为楚狂清醒时极刁滑,昏聩时又似发狂猛兽般失了神智。

    有时他会愣怔怔地坐在廊下,眺望远方,一望便是一整日;常丢三落四,记不得自己前一个时辰前做了什么事;有时甚至会突而丢下手中活计,宛若恶犬般扑地乱爬,朝着风撕咬怒吼,像在与看不见的幽魂搏斗。

    方惊愚被他折磨得没了脾气,心道,自己是将个大麻烦迎入了门! 楚狂还不会认字,任方惊愚如何手把手地教他,他如何绞尽脑汁,也只会写一到四这四个字,因他只会画横杠。

    对方惊愚悉心传授的笔画写法,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。

    兴许是脑筋受了伤的缘故,那些字在楚狂眼前便似活起来了一般,在他眼前舞蹈、扭曲,使他没法同常人般念书学字。

     方惊愚自然不知他的苦衷,只是叹息道:“你既这样不用心习字,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,又该怎么办?” 连小椒那样的钝脑筋也能靠着老老实实地抄字册习字,他不信楚狂做不到。

    然而方惊愚一垂眸,却见楚狂趴在地上用木枝画着画,一副不亦乐乎的模样,便气不打一处来,哀其不争,冷冷地道: “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?” 楚狂仰起一张满是灰尘的花脸,喜颠颠地笑,“听见了。

    可是主子,不会写名字也不打紧,会画画不便成了?” 他让开身子,让方惊愚望见他在地上画的画儿:一只小狗,一条小鱼。

    方惊愚指着那画问:“这是什么?” 楚狂指着那条鱼儿,又指了指方惊愚。

    接着又点着那小狗,指尖转向自己。

    他向方惊愚露齿一笑: “是我和你。

    ” 休沐的日子飞一样地过去。

    按律规,方惊愚与小椒该去蓬莱府应卯了。

     然而到了上值的那一日,小椒哭丧着脸,卷着芦花被子在院里撒泼打滚,大叫道: “我不要去应卯,我不去!” 方惊愚揪住被卷的一头,使力摊开,冷声道:“你不去蓬莱府,便只得被裁汰,哪有工钱领?没有工钱,你怎样吃饭?” “我情愿在家里写字,一日抄十本字册!”小椒眼泪汪汪地道,“一个好端端的人,为何要去上班?” 楚狂在一旁蹲着看热闹,一面用木枝在地上扒拉着画画,画的是一只大王八盖着小王八。

    当方惊愚黑着脸走过来,问他在画甚的时候,他说:“写生。

    ”于是方惊愚毫不客气地自房里取出三十余斤重的铁链子,锁他身上。

    当楚狂恼怒狂叫着问方惊愚此举的缘由时,他说:“拴狗。

    ”于是楚狂不服,跳起来同他厮打,一时间,方家小院里闹作一团,鸡飞狗跳。

     好不容易折腾毕了,小椒被套上一件绉巴巴的红布衫子,涕泗横流,跪坐在院里听方惊愚的训。

    方惊愚踱着步,黑着一张脸道: “咱们早该上值去了!是玉印卫见咱们上回捕得‘阎魔罗王’踪迹,又见咱们同‘阎魔罗王’厮斗,受了些伤,我也去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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