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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骄狂 第12节 第2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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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了‘走肉’。

    ” 又有一位瘦小舆隶叹息道:“咱们这些人,以前谁不是良民?如今却被叫作‘走肉’!走肉是什么?是一块会走的肉,接在‘行尸’之后的词儿,连人都不算得!” 楚狂却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:“我就不是良民。

    ” 舆隶们忽而安静下来了,仿佛被突然扼住了咽喉,一束束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 “我是‘阎摩罗王’。

    ”楚狂猖狂地笑,“仙山卫见了我都得叫爷爷!” 众人静默了一瞬,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大笑,甚而惹得人牙子走了过来,努劲儿用鞭子抽着笼杆。

     待人牙子走后,才有舆隶笑道:“你若是‘阎摩罗王’,我还是白帝呢!咱俩一块称王称霸,你做阴司老子,我做人间天子!” 楚狂环视众人一眼,见他们不信,又闷闷不乐地趴下。

    有人指着他,又指了指脑袋,悄声对旁人道,“他这儿有些毛病。

    ” 于是舆隶们便也了然地点头。

    他们早已瞧出来了,那青年平日里静得似一摊死水,可那死水下却藏着疯狂的漩涡。

    他们看不透楚狂在想什么,他的眼瞳晦黯无光,总似藏着狂风骤雨。

     但楚狂在想的不过一事。

     他望着笼顶,过往的记忆如烟云般在黑暗里涌现,光怪陆离地变化,他看到了一只脏污的手,那是自己的手。

    而这只手正被垂死的师父紧紧攥住。

     垂死的师父口唇翕动,微笑着与他说:“替我寻到一人……将他带出蓬莱。

    ” “那是什么人?”他看到过去的自己急切地发问。

     师父道:“当你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便会明白……此人如皦皦白日,会教你……刻骨铭心。

    ” “我为何要带他走?蓬莱天关有大批阍人镇守,我插翅难逃!” “不,你定能离开。

    ”师父灰败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,“蓬莱……是一方樊笼,总有一日,你会破此桎梏,与他联袂同行。

    ” 说罢这话后不久,师父便与世长辞,如燃尽了最后一点光火的灰烬。

    楚狂睁着眼,回忆在黑暗里一幕幕闪过,最后袅袅烟气里浮现出一张脸孔。

    是那位仙山吏——方惊愚的脸。

     他想起在铜井村被缁衣青年追逐、以及在醉春园里与仙山卫交手的那一夜。

    从见到方惊愚的那一刻起,他便隐隐心惊,油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
    他看出方惊愚是一柄千锤百炼的刀,虽藏锋不显,却是浑金璞玉。

     那人会是师父嘱托他的、要他带往蓬莱之外的人么? 楚狂摇起了头。

    天下之大,人海茫茫,他哪里能笃定师父要他寻的人在何处?待养好伤后,他便会再度启行,潜身埋名,游居四地,与那仙山吏再不逢面。

     他与方惊愚不过是数面之交,前生无缘,想必今生亦不会再见。

     楚狂这样想着,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 ———— 近了夜,鲜红的日头像熟鸡子一般躺在山腰。

    街中仍车马如潮,豆槐间升起袅袅炊烟。

     方惊愚随着人流在街市中闲走,卖纸笔的、赁骡子的、蒸炉饼的铺子依旧热闹,各色招子风中毣毣,连缀成一道虹彩。

    他先去买了几只小椒爱吃的细馅大包,用油纸松垮垮地包着,提在手里,继而转到了槐街。

     槐街里并无井沟,污水横流,蚊虫飞舞,却是官府准许的回易之处。

    质人卖剩的舆隶、些许来路不明的骨董会在此售卖,但也有些过冬的柴火贱价出售,故而倒有不少黔黎光顾。

     人牙子用鞭敲着铁笼,喝令舆隶们起身,端坐好身子,好任人拣选。

    方惊愚想起小椒的嘱托,捏了捏顺袋里的银子,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 “这位爷,这里的人儿皆老实干净,价也便宜,二两银子便能带走一位,您慢慢瞧!”人牙子见方惊愚走来,脸上笑开了花。

    他认得这位缁衣青年,方惊愚手上若宽裕了些,便会来此为些“走肉”赎身。

     方惊愚点了点头,走上前去看。

    前段时日新锻了一套刀剑,他手头尚紧,如今的银子仅够赎买一人。

    若力所能及,他倒是想教这些舆隶都重获自由。

    略略看了一番,他问人牙子道:“有没有卖不出去的舆隶?” 人牙子搓手笑道:“瞧您说的这话!咱们的货个个年轻体健,哪有滞手货?” 舆隶们巴心巴肝地望着方惊愚,许多人看清了他腰中的牙牌。

    被一位仙山吏买去,倒也强胜那些猪狗不如的下处,于是他们一个个挺直身板,正襟危坐。

     方惊愚方要启口,手上的纸包却忽而一松,油纸散开,原来是先前那包子铺的店家的系绳松垮,未绑得紧实,于是几只细馅大包落了下来,滚落在泥水里。

     那几只雪白的包子好似磁石,将舆隶们的目光吸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们虽馋涎欲滴,然而见那包子被污水沾染,渴望的神色转成了失望。

     “真是可惜!”连人牙子也轻轻叫唤了一声,他堆上一副谄媚的笑,“大人,这包子沾了泥水,要不得了。

    您也是老主顾了,小的便再折些价卖您一只货,就当是您到这里来的辛苦费……” 说着,他又用鞭杆狠狠地敲起了铁笼,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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