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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骄狂 第48节 第3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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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垛一般死死钉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 “是她!”女子忽而伸手指向司晨,“我同她盗舟出逃,可遇上了风海流,她并未成行,又回到了这里……她便是主使!” 司晨大惊失色,她不过是一经行此地的路人,怎就平白背上了黑祸?她叫道:“胡说!我连话都没同你讲过!” 那女人捣蒜一般向仙山吏们磕头,“官爷,官爷,您千万信我,那便是主使!” 女人是想栽赃到自己身上,好教仙山吏们无暇出海去追她孩儿。

    司晨忽想明白了,粗着脖子争辩,可落在身上的怀疑目光却愈来愈多。

    有人悄悄地叫一声“殃星”,结果这论议声便同瘟疫一般,顷刻便蔓延开来。

     无人会为一个殃星辩解,仙山吏们也乐得拿下一匹替罪羊。

    司晨被揪住头发,拽倒在地。

    棍棒雹子一般砸下来,将她打得鼻青眼肿。

    怀里藏的荷包掉落在地,仙山吏将其拾起,掂了掂,咧一口白厉厉的牙,笑道:“这小丧门星倒有些家实!” “还给我!”司晨像被蛇咬到一般,猛地跳起来,但又很快被打落在仙山吏们的脚下。

    剧痛从四体百骸传来,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仙山吏们将她的血汗钱夺走。

     那不仅是她数年来不敢淫慢、起早贪黑挣下的铜板,更是她往后能走脱瀛洲的希望! 然而身上痛得厉害,待她爬起来时,那攫走她希望的仙山吏已再无影踪了。

    他们早知她不过是被诬陷之人,却也乘机揩净她的油水。

    仙山吏们架走了那女人,入牢中再行熬审,而司晨再度囊空如洗,那三十年的苦役也再度从头算计。

     卒风暴雨里,浮桥摇摇曳曳。

    司晨站在桥头,浑身水漉,如一只孤魂野鬼。

     她焭焭无依,再度一无所有。

    这时的她凝望着漆黑的溟海,只觉其似一口巨大的棺柩,仿佛要将自己吸进去,打上子孙钉一般。

    那浪声则像嘁嘁喳喳的叫声,一叠叠地叫着:“殃星!”她感到疲累,她想死了,活着又有甚生趣? 若说她对人世间有甚留恋的事物,那便是火了。

     打生下来起,她便没能烤过几次火。

    瀛洲少树,柴薪昂贵。

    她喜欢嗅着枣枝的燃烟,喜欢那从死木里迸发的光和热。

    能在火边睡觉的时日,是她一年里最快活的时光。

     司晨垂着脑袋,正要投水自尽,眼角却瞥得一抹白生生的影子飘来。

    那影子在溟海里浮浮沉沉,碎瓷片似的,格外惹眼。

     她眨了眨眼,忽辨清了——那是个人,兴许还是个活人!这时那寻死的念头忽抛诸脑后了。

    所幸海浪将那影子拍至浮桥边,她捉起手边的竹篾绳,绑作一绳圈,高高地抛出去,套住那影子,往桥边拉。

    她干惯了纤夫的活儿,此举并不十分费劲。

     待将那影子拖上来一看,却见是个着绒布袍的女人,浑身披创,皮肉翻卷,甚是狰狞可怖。

    司晨吃了一惊,却见那女人胸脯有微微的起伏。

     司晨拖着女人回到了一座蓬船里。

     这是她新寻到的去处,这蓬船虽破孔漏雨,但因是曾被匪贼血洗过的凶船,里头的血迹都未洗净,少有人愿来。

     司晨先将女人两脚负在肩上,背着她走,女人身躯沉重,好似铁一般。

    过不多时,她咳嗽几声,吐出水来,这是司晨向纤夫们学来的救溺水之人的急方。

    她又小心地除去女人衣衫,发现女人身裁倬尔健实,肌肉分明,铜浇铁铸一般。

    司晨在她伤处敷了些白芷粉,又去宿在左近蓬船里的象姑借了些净布,给女人扎上。

     这女人健壮得好似一匹馺驰骏马,究竟是何来头? 司晨将先前向言信赊的油蚶和香椒一通拌了,草草吃了几口,这时饥饿渐消,寻死之心也云飞天外了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女人低低呻吟,转醒过来。

     借着黯光,司晨隐约望清了一双角鹰似的眼,凌厉生威。

     女人的眼睛在半空里旋了一圈,落在了司晨身上,不知为何,司晨陡然一颤,似一只鷞鸠抓起的小兔。

     “我这是在哪儿?”女人喃喃道,然而那声音也是浑健有力的。

    司晨听了,身子倒先软下来了,娖娖地道,“我看你……落在海里,便将你捞上来了。

    ” 女人缓缓坐起,她虽身负重伤,可脸上并不显出痛楚之色,仿佛那创伤不过是身上的挂饰一般。

    她打量着司晨,神色忽而软下来了: “小娃娃,你是谁?为何要救我?” 司晨声音颤着,似深秋的蟋蟀:“我、我是一位舆隶。

    本是要投海的,不想却见了你。

    ” “见了我,便忘了寻死么?”女人爽朗地笑起来了。

     “我只想一个人死的,若对你见死不救,现时死的便是两人了。

    ” 女人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她的笑容炽烈如火,司晨见了,不知为何,仿佛心里也生了一簇火一般,暖洋洋的。

    高大的女人坐起来,却望见她手上满是纤绳磨破的伤口,蹙眉捉过她的手,问:“怎么伤得这般厉害?” “救你起来时……不慎磨破的。

    ” 女人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白芷药粉瓶,便将其拿起,捉过司晨的手,竟不由分说地都倾了上去。

    司晨低叫一声:“你作甚,这可是珍贵的药粉!” 女人道:“药留着就是给人使的,放着只会生虫,往后我赔你一瓶。

    ”她站起来,头顶险些撞坏蓬顶,四下环顾,问:“这是你家?” 她分明重伤,却好似没事人一般。

    一立起,便威势尽显,仿佛是这蓬船的主子一般。

    司晨已是哑口咂舌,半晌才讪讪地点头。

    女人又望见司晨脚边放着一只碗,里头盛着未吃完的香椒油蚶。

    她弯身拿起碗,蹙眉道:“怎吃这样的生食?” “蓬船易着火,何况柴薪这样贵,咱们平日里吃生的多。

    ” 这时司晨才想起自己还不知晓这神秘女人究竟是何来头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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