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仙侠 > 群青微尘最经典5部 > 天纵骄狂 第26节

天纵骄狂 第26节 第3页

目录
    琅玕卫是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。

    后来“骡子”也继承了爹的遗志,一直暗中在替琅玕卫办事。

    琅玕卫被昌意帝下令软禁后,是他暗地里为方府送些日常开销的货件,倒也没教方府断过顿。

     当“骡子”尚且年轻时,琅玕卫便常大笑着拍他的肩,同他说一句话:“小弟呀,总有一天,我会要你做一桩大买卖的,教你将‘杵门子’赚个盆盈钵满。

    ” 那时的他问:“什么大买卖,您要我送什么货?到什么地方?” “我要你送一人到蓬莱天关之外!”琅玕卫豪快地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“至于酬劳——方府上下,你有甚中意的,便统统拿去!” 而今他终于等到做这笔买卖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“骡子”在春生门边等候了十天半月,就是为了等这件“货品”独个前来。

     果不其然,远方突而拨土扬尘,过不多时,一匹黑骊腾蹄而来。

    马上骑着一位缁衣青年,身负刀剑。

    那青年停在“骡子”跟前,下了马,满面是汗,脸色苍白着,然而尘土掩不住其眉目的朗秀。

     “骡子”上前,低低地问道:“方公子?” 青年点点头:“是。

    ” “你爹同我打过招呼,让我送你暗渡溟海,远走蓬莱。

    ”骡子说,“过段时日就是蓬莱三年一度的行戮之期,罪人们会被推于镇海门处问斩。

    春生门去镇海门甚远,此时守备最为松懈,这时高飞远举最好。

    ” 两人张望四周,只见春生门蒿草丛生,城垣古旧而略显破败之态,远远地能望见几个黑衣仙山吏在墙下的阴影里吃酒划拳,眼神闲散无神,似几条渍鱼。

     “骡子”又问他:“你下定决心要出蓬莱了么?” 出乎意料的是,“骡子”在那青年的脸上望见了迷惘之情。

     “我……还未想好。

    ” “琅玕卫和你都说了些什么?” 缁衣青年低垂下眉眼,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方惊愚的回忆飞往不久前的那一刻,那时他尚在冷败凄静的方府里,与爹道别。

    爹却忽而唤他入室,拿出含光剑,道出了自己实为白帝遗孤的身份以及多年来方家的苦心经营,令他震惊不已。

     临别时,琅玕卫对他道:“惊愚,你不必费心为方悯圣与我报仇。

    你身为白帝之子,有更紧要之事应履践。

    ” 更紧要之事?那时的方惊愚垂下脑袋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如索饵饿狼在蓬莱这片冻土上苟活,仇恨是他赖以生存的口粮。

     琅玕卫接着叹道:“先帝昔年曾出走天关,但征程辄北于归墟,未能寻到解决蓬莱冻厄的法子。

    且为了止遏风雪,他耗斁民资,自溟海外运回奇石‘桃源石’,筑成四道天关,蓬莱连年积欠,民众因此而怨声载道,称他作暴君。

    但在下希望殿下能成就先帝未竟之事业,因此为您取名‘惊愚’。

    ” “您是天之骄子,注定要拯救蓬莱之人。

    ” 琅玕卫的这句话便似一枚石子,狠狠投进方惊愚心湖,在他心上激起千层涟漪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,方惊愚依然久久不能平静。

     昔日那魁梧的男人却仿佛变得苍老了,方惊愚望见他细密的白发与脸上的裥褶,岁月似慢毒,侵蚀了他的威武英姿。

    琅玕卫最后与他道:“春生门外有人等你,那是我信得过的一位弟兄,他会带你走出蓬莱。

    你愈在蓬莱逗留,危险便愈近一分。

    快离去罢,惊愚,你不仅属于蓬莱,你属于更敞阔的天地。

    ” 什么更敞阔的天地?方惊愚忽而感到惊惶,他像在狂风中颠沛流离的轻羽,丧魂落魄地出了方府。

    他素来以为自己是井底之蛙,谁知不过一宵之间却变作了个令人艳羡的鸿鹄。

    仿佛他既生为白帝之子,便理应担负起救世之责,受众人期许。

    突然间,他迷惘起来,陡然不知方向了。

     “……公子?” “骡子”忽而开口唤道,将方惊愚自沉思中拉回。

    城根边群山閜砢,夕阳欲沉,蛩虫声响遍林坰,夜幕将至。

     “行戮之期三年一度,错过今夜,恐怕便没了逃出蓬莱天关的机会了。

    出了天关,外面便是瀛洲。

    您下定决心了么?” 方惊愚垂眼,咬住了唇。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尚且太弱,尚无与仙山卫一战之力。

    而蓬莱之外的瀛洲、方壶、员峤、岱舆和归墟,哪一处都有仙山卫镇守,皆是虎狼之地。

    同时他也犹豫不决,虽说爹让他不必再将方家之事挂在心上,也不必为悯圣哥报仇,可他真能一走了之,将过往的一切抛诸脑后么? 他若是一艘船,蓬莱便是他的锚。

    这里是他的故土,他若走出天关,关于方家和兄长的记忆便会如烟云般消散。

    他自此也再不能守候蓬莱这片土地,遂方悯圣之愿。

     太阳落到山的另一头去了,天渐渐擦黑,原本洒金抹脂似的晚霞也暗暗地被夜色浸染了。

    夜枭咕咕地鸣叫,天野下平添一股凄凉。

    “骡子”先前平静而散漫的神色忽而严肃起来,催促道:“公子!您要走,还是不走?” 兴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罢。

    这也是爹的心愿。

    
目录
返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