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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骄狂 第49节 第3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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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声,从浮桥的那头,那撞钟似的脚步声传来了,虽未见人,鲜红的血却先溅了一路,断肢残臂乱飞,有个苍老的声音笑道: “玉玦卫,你在何处?上回你自老夫指缝走脱,而今咱们间当启第二合厮杀了!” 司晨感到恐惧,她有预感,那绝非女人能应付的敌手。

    先前自海中救起女人时,她便已见过那狰狞翻卷的创口,能重创这样的女人的人,也定是极可怖的。

    玉玦卫在仙山卫中仅排第九,而居第十的玉印卫又在关内,可说她几乎不是大多仙山卫的对手。

     女人是在送死。

     这念头忽如初生雏雀一般破卵而出。

    司晨伸出手去,猛地牵住了女人的衣角。

     “怎么了?”女人回首,微笑着望向她。

     司晨的喉咙里似塞了一团布,半晌才嗫嚅道:“别……别去。

    去了……会死的。

    ” 脚步声愈来愈近,好似鸣响的、预示着死亡的金钟。

    狂涛怒吼,焰苗烛天,瀛洲仿佛被剥去了璀璨明丽的金箔壳子,显出酷烈的一面。

    司晨喉头哽咽,莫非自己真是如如意卫所说的丧门星,自己身畔之人皆会遭殃?这给她带来安稳之日的女人,也要离自己而去了么? 女人粲然一笑,拍了拍她的头,“死又有何妨?上回接战时,我本就该丧命的了,是你救我一命,教我能苟延至今日。

    ” 她忽而回身,揽住了司晨。

    司晨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炉膛似的火热的怀抱,那抱住她的臂膀坚实、温暖,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拥抱。

    不知觉间,泪水潸潸而落,打湿了衣衫。

    女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:“你说得对,咱们素昧平生。

    我并非你娘亲,也做不得你亲人,然而当日你既愿为我放弃自戕之念,而今我也能为你放弃苟全余生之机。

    瀛洲的火定会再度燃起,若今日不成,我希望你也会是往后点燃瀛洲之火的人,司晨。

    ” 她放开司晨,最后深深地凝望着这个瘦小、倔犟如野草的女孩儿,忽而笑了。

    “真像。

    你同小时候的我,真是太像了。

    ” 司晨哑然,望着女人转过身去,向着灼目的烈焰里走去。

    她想叫嚷,却被言信猛地捉住臂膀,拉入船中。

    舱门被用力阖上,唯有蒙着油纸的轩窗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影子。

    于是外头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皮影戏,她只可在台下观看,而无从涉足。

     她望见一个魁梧如山岳的影子在浮桥一头而来,她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,带着嗜血的笑意:“玉玦卫,若不是你大发无用的善心,时常同这女娃娃见面,老夫还寻不到你的下落呢!” 玉玦卫笑道:“老匹夫,老娘光明正大直来横去,早想拧断你那老二,怎会避你?” 司晨听到了谹谹雷声,那是两位仙山卫猛踏在浮桥上、教木板开裂的动地声;她听到了飒飒风声,那是火龙枪与兵戈的交锋声;她望见了两条影子如急电,分而又合,合而又分。

    竹舫震颤着,仿佛行将破裂,仙山卫间的争斗似能撼碎屋宇。

    她心惊肉跳,感到言信扶着自己的臂膀上也满是冷汗。

     突然间,一切声息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 司晨望着轩窗,看到了这一趟皮影戏的收场。

    鲜血如泉溅涌,洒落在窗纸上,仿佛绽开了点点梅花。

    女人的身躯一分为二,坠了下去。

     像有一只拳头霎时擂开胸膛,在心口留下一只空洞。

    司晨浑身不可抑地战栗着,尖叫被堵在喉中。

    寂静过后是冲天的喧嚷,有人在船外嚷道:“玉玦卫已死!”与其对战的仙山卫似是迈着沉重的步履离去了,再无那令人窒息的威迫。

    然而忿恨、怒意和悲伤混作的情愫仍存在心中,司晨木愣愣地听着外头的一切响动,直到有仙山吏用力叩响竹舫的门。

     “什么人!”仙山吏高声叫道。

     言信慌忙启门,道:“小的是运丁,正运些粮秣去凤麟船呢。

    ”说着,便取下腰牌,给仙山吏们瞧看。

    他是玉玦卫插在边军里的生间,寻常人倒不知他是玉玦卫部属。

     仙山吏看了,倒信了大半,转头望见跪坐在轩窗边的司晨,一副怔怔然的神色,便蹙眉问道:“她是谁?” “是我小妹。

    有些痴傻,为便看觑,便携在身边了。

    ” 仙山吏们离开了。

    言信走了过来,司晨扭过头,本是想唾骂他的狼心狗肺的,然而却见他沉默着,涕泪挂了满脸,面庞在月色里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他也不过是个少年。

     突然间,她紧紧揪住了言信的臂膀,捉起他的手,用力往其上摩拭着自己的眼泪,放声大哭。

    就在今夜,她眼见着瀛洲的火被冷雨浇熄,不知何时还会再度燃起。

     言信揽住她,也泪流满面,轻轻拍着她的背,轻声道:“莫要哭了,来咱们雷泽营罢。

    玉玦卫大人与我说过,你叫司晨。

    司晨便是鸡,你是能带来拂晓啼报之人。

    ” 夜雨倾盆,竹舫在海波中孤仃仃地摇漾。

    少年和少女紧紧相拥,那将燃火种已在他们身上悄然种下。

    言信泪如泉涌,却信誓旦旦地道: “总有一天,瀛洲会雨霁天晴。

    ” 第58章二心不同 楚狂再度被梦魇所困。

     往昔受的酷刑、折磨走马灯似的上演,这近来已成了一夜一度的剧目,而他只能看在眼里,无从挣脱。

    再一睁眼,他便见自己睡在雷泽船的舱房里,窗外月色明净,若无纤尘,银霜样的月光洒满一室,可在他眼里,这舱室却是漆黑一片的。

     因为他分明望见一室涌动的黑影。

    那皆是过去的自己,如胶如漆地缠着自己。

     其中一只影子游过来了,同他窃语:“你竟心安理得地安睡,忘了祖训、忘了你的使命?” 楚狂愕然抬眼,却见那影子渐而在月光下显出形貌,戴一只丝质眼罩,着雪白的箭袖墨竹绣纹锦衣,风华月貌,却有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。

     另一只影子也凑上前,唾骂道:“恬不知耻!竟和方惊愚混作一块,他可是你的——”往后的字眼却听不清了,大抵是他自己不愿听,于是便入不得耳。

    那影子也在月下露了原形,是个华裾轻裘的小少年,未脱稚气,也同自己长得一样,正气急跺脚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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