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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骄狂 第24节 第2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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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离去,房中静无声息。

    绝望如一片惨雾笼住府园。

     他屈下膝,跪在槅扇前,用力叩首,直撞得头上青紫。

     他大声道:“爹,求你磨砺熬炼我!我虽不比悯圣哥,如今却能贯炁于骨,能走路、可持剑。

    求你授我剑术!” 室中鸦静雀默,过了许久,久得连方惊愚都以为房中无人,方才有一个锯木般嘶哑的声音响起: “学剑……又有何用?” 男人嘶声道:“我琅玕卫一生战功赫赫,最终还不是落得吃下眼食的下场?休说守候蓬莱了,连一个儿子都守不住!” “为了报仇。

    ”方惊愚将牙咬得咯咯作响,又重重磕了一响。

     “报仇?一个儿娃,倒也讲起这些胡话来了!学了剑便能对付玉鸡卫么,瞎胡闹什么!” 方惊愚几乎咬碎了牙,又磕了一记,道:“为了守住蓬莱。

    ” 这是兄长的心愿。

    兄长尚在府中时,曾同他自豪地道,自己要恪守方家祖训,护卫蓬莱黔首,承袭琅玕卫之名。

     房中的男人沉默了。

     方惊愚仰起头,昂声道:“爹,我虽不中用,却也确是琅玕卫之子!方家祖训是‘身先赤胆死,竭忠事帝躬’,我也理应世代卫守天家。

    悯圣哥虽是先帝之子,却也是天家一员,我也身负守护他的使命!” “一派胡言!” 突然间,琅玕卫大声怒斥。

    槅扇微启,一只胭脂红地的药碗摔了出来,碎在方惊愚面前,滚烫的药汤溅了他一脸。

     “我拼尽全力施展剑术,尚且不敌玉鸡卫。

    你这一个细碎娃子,能同他周旋多久?守候蓬莱,说得好听,你的心思却全在替悯圣报仇上!何况你若报仇失败,方府便会被你牵下水,你担得起这责么?” 方惊愚垂首跪落,沉默不言。

     过了许久,他忽而道:“那我若不再是家中人,是不是就不会连累方府?” 男人似是因他这话而感到愕然,默然无言。

     方惊愚慢慢站起身来,挺直了身板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他皆卑葸如走兽,在地上爬动,而今第一次似人一般直身挺立。

    萧萧寒风里,他的身影好似一杆青竹。

     “自今日起,方惊愚再不是琅玕卫之子。

    ” 他斩钉截铁道,目光里有鲜血淋漓的决意。

     “是死是活,皆与方府无干!” 第25章此身成刃 自某日起,蓬莱街头多了一个小叫花子。

     那叫花子模样古怪,身上穿一件泥金竹纹旋袄,衣料却甚好,看得出是出自大户人家。

    他怀里抱一柄竹节刀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,一双小鹿一样惊惶的眼觑着人。

    然而无人知晓,那漆溜溜的眼底藏着刻骨的仇恨。

     他常缩在茶社、酒肆外,等着食客将喂狗的肉骨头扔出,再与恶犬厮斗争食。

    有时他则会在沟渠下游处等着势家的仆役倾倒的剩米漂过来,用篾篮捞上来后晒干,倒也能填饱肚子。

    小叫花子就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地捱着,有气力的时候,甚而会将那竹节刀操练上几下。

    街坊见了他,皆捂着嘴吃吃笑,指戳着他道:“倒是个武痴儿哩!” 有人认出了那小叫花子衣上的竹纹,那是琅玕卫方府的家纹,便问他道:“喂,小乞索子,你同琅玕卫是什么关系?” 小叫花摇摇头:“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” “既没关系,为何穿着他家衣裳?” 小叫花子终于松口:“我是方惊愚,琅玕卫家的次子,但现今再不是了。

    ” 从此,街坊皆知琅玕卫有位次子弃家而去,在街头流落,光吃喝西北风去了。

     一日,方惊愚正在水渠边捞碎米,一伙人却摇摇晃晃的踅过来。

    只见为首的是个公子哥儿样的人物,一身灼眼的两色金衣,人却生得寝陋,小眼拱鼻,身后跟着一列浩浩荡荡的伴当。

     那公子哥儿趾高气扬地走到他面前,将眼眯成两道细缝,问他道: “你是方惊愚,琅玕卫的儿子?” “曾是。

    ” “琅玕卫的儿子也沦落到捡剩米吃的地步了!”那小公子哥儿嘲弄道,“咱们若是往你的米里吐唾,你还吃得进嘴里么?” 说着,他竟指挥起伴当们往方惊愚方才晒的一蔑箩米里吐口水了,方惊愚拼命用身子捂着竹篾,拳头攥得死紧,仿佛里头包着一只乌蝇。

    于是那吐的唾便如雨一般落在他脊背上。

    小公子哥儿轻蔑地哼气: “琅玕卫很神气么,哪里比得上我爷爷?可街里的人嘴巴里翻来覆去嚼的都是琅玕卫的名字,说那人心地仁善,乃盖世英雄,真是有眼无珠!” 爷爷?方惊愚趴在竹篾上闷头护着碎米,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儿,还没等他琢磨出些门道,一旁却先传来一声苍老的大喝: “臭小娃子,你在作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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