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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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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过来。

    ” 山林中静着,落叶无言。

     杜泠静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 只是未及她反应,寂静的林中一瞬间杀意四起。

     邵伍兴口中一声哨响,原本围困拂党众人的邵氏人手,目光骤然一变,他们刀口还没见血,林中似乎已有血腥喷涌。

    而这些人脚下瞬间变幻起来。

     就在此时,杜泠静只觉被人向后急速扯去,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,崇安带这侯府侍卫,从人群中越过来,将她从围困中瞬间拉了出去。

     待杜泠静反应过来时,她已被侯府侍卫护在外面,而里面,邵氏带来的人一部分仍旧持刀指向里面的拂党,其余多数,则长刀指向外面永定侯府的侍卫。

     这些人眸色之间狠厉阴冷,只从他们眉眼中间掠过,便遍体生寒。

     邵伯举瞧了她一眼,见她已被护了出去,低声道了句,“可惜。

    ” 她明白为何那位侯爷让她“过来”,她看向他,男人目光亦从她身上微微一定。

     但这等突变的情形下,他只同邵伯举开了口。

     “死士……没想到邵探花一介文人,也会如王府公侯人家般,暗养死士。

    ” 死士非是一般护卫侍从,甚至不是一般的兵将,而是一群早已抛却生死的人,只为邵氏兄弟而生,为邵氏而死。

     杜泠静望去,她虽然被崇安瞬间拉了出来,但拂党众人却被死士围在最中间。

    看起来邵氏是腹背受敌,但在死士刀下,拂党众人几无抵抗之力。

     陆氏的侍卫当然能与邵氏死士一战,可损伤却难以估计。

     这时杜泠静见扈廷澜,转头看向邵伯举,半晌,缓缓摇头长叹一气。

     邵伯举微顿,但他只回应了突然出现的陆侯。

     “陆侯如此费心拨冗前来,是为了拿稳这拂党众人,与我那位伯父交换吧?” 他说着笑起来,“若我没有死士,那么此刻连同你陆慎如一战的余地都没有。

    只能看你坐收渔翁之利,剿了我,带走这些人,换荣昌伯府平安无事。

    ” 他道,“与你们这些人,在朝中挣得一席之地,不费些寻常所不能及的手段,我能站稳脚跟吗?” 林中刀锋相对,紧绷的气氛如同满弓之箭,但无人言语。

     杜泠静看着,只有那位侯爷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 “但邵探花,立足之心如此急迫,倒头来,恐怕连站都站不住了。

    ” 他这般态度,令邵伯举眸色阴冷几分,又缓缓摇头。

     “我如何同你陆侯作比?你出生便是永定侯府嫡子嫡孙,整座侯府都是你的,整个永定军早晚在你手中。

    可我有什么? 分明都是邵氏的子弟,雍王的外家,“我那当家的伯父邵遵,恨我们庶出的三四房如眼中钉,肉中刺,他见我点了探花,得雍王表弟倚重,得窦阁老另眼相看,厌恶几乎不加掩饰,我若不想尽办法,自谋生路立足,拉拢建立自己的人手,他还能容我多久?” 皇上唯爱新臣。

     他自问学问其实比不过扈廷澜,但因为他姑母是雍王生母,是皇上嫔妃,他就可以点上这一甲的探花之名。

     但再过数月,又是下一次的春闱,届时必将再有人位列状元、榜眼、探花之列,说不定也是如他一般得皇上喜爱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到时,他只要稍稍不能似这几年般得宠,他那伯父邵遵便会想尽办法拉他下来。

     可邵氏的人脉都在邵遵手中,他能动的太少了,好在能依靠雍王与窦阁老,为自己谋些权柄在身。

     若是寻常新科探花,资历太浅,只能在翰林院里夜以继日地编书,可他凭借这些,却能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。

     但这远远不够,一旦被外面的人发现他远不如邵遵,办不了事,又哪里肯站到他的身侧来,做只忠于他的党朋? 他没办法了,他急于站立,他只能一面借着表弟雍王的势,一面在暗中为自己扩路,这才谋求冒名顶替,以利益牵制,为自己拉拢排布人脉。

     他已经很谨慎了,但凡有点风声就立刻收回手来,但还是被发现了…… 他们不肯与他好言详谈,只想置他于死地。

     他看向这些拂党众人,最后目光掠过扈廷澜。

     “真是可笑。

    廷澜,你不信我,倒是愿意相信那陆慎如,眼下再看呢?他要把你们交给邵遵,与让你们死有什么区别?” 他说到这,见扈廷澜沉眸不言,忽又想起另外一人。

     他越过众人问向杜泠静。

     “静娘,你这位新夫君,我早就跟你说过,不要轻易信他。

    你怎么不听劝呢?你以为这权势滔天的陆侯爷,是与你青梅竹马长大的蒋解元吗?你未免太看轻了他。

    ” 邵伯举笑了起来,越笑越是阴冷。

     山间日光被层层密云遮挡,只有猎猎山风裹挟冬日寒气盘旋不散。

     杜泠静感觉有人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,她自眼角看去,是那位侯爷。

     她亦如扈廷澜一般沉默,男人见她默默攥起了手,却她什么也没说,亦没有再向他看来。

     独向的目光在山风中飘忽,男人看着她默了一息,旋即低声开口。

     “我们夫妻之间的事,就不劳邵探花操心了。

    你当想想你自己的处境。

    ” 他说邵氏是带了死士,这些人豁出命去,说不定真能做成些什么。

     “但邵探花,要想破局全身而退,一来要把这些人灭口,二来自己能脱身出去。

    ” 他说着轻哼,“可惜侯府侍从再不济,也能在你的死士手下过几招。

    所以这两件事你只能办一件,你要办哪件?” 他的人手有限,分身去杀了拂党众人,外面的侯府侍卫必会攻进来,以杀人之罪,陆氏将他们也都砍了,朝廷不会怪罪。

    若不杀拂党人,由死士护着全力一战,拼死脱身,逃得了一时,逃不了一世,他所为想要站稳脚跟,倒头还是彻底溃败。

     邵伯举亦晓得自己在陆慎如手中胜算不大,尤其他提前一步,让人将他夫人拉了出去,侯府侍卫行事更不用顾忌。

     但他道,“陆侯放心,我若今日不能全身而退,你也别想拿这些拂党,去换荣昌伯府平安。

    ” 他要挟,他是既要又要,但鱼死网破,陆慎如也别想讨到好。

     他说去,见陆慎如跟他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 山风将男人墨色锦袍下摆吹起,他道,“陆某还不想见血,不若,我与探花做个交易?” 他道,“你伯父邵遵,要把拿拂党众人同他换人,你把拂党众人都给我吧。

    但是,那位黄姑娘应该是最紧要的人证吧?你伯父未必知道她,你可以留下,是杀了还是掠走,都由你看着办。

    ” 他这话一出,拂党众人里,不免有人吸了气,黄姑娘更是脸色一白。

     她知道他们兄弟这么密事,邵伍兴更是恨极了她,就算不一刀杀了,也必将把她折磨到死。

     而拂党众人落到邵遵手里,也活不了。

     不知谁道了一句,“好算计。

    ” 惨淡的日光照不透男人墨色的锦袍,反而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吸收殆尽。

     杜泠静见他嘴角还勾着笑,就好似他口中,不曾为众人的生死做过决断一样。

     这次,他没看她半眼,倒是邵伯举顿了顿,忽然道。

     “你带走拂党众人去与邵遵换人,能保荣昌伯府无虞,我亦将黄氏女带走,令邵遵不能完全压制……是好算计,但只她一人不够。

    ” 他抬手指向扈家兄妹,“我还要他兄妹二人。

    ” 扈氏兄妹是参与最早,知晓最多的人,“我手里有他二人,才更稳妥。

    ” 可男人却跟他好笑摇头。

     “扈廷澜可是你伯父点了名的。

    我不能让给你。

    ” “邵探花,”他叫了邵伯举一声,“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,你不会是舍不得他们兄妹二人,同你的旧日情谊,想护在自己身侧吧?” 话音未落,邵伍兴在旁紧压了眉宇,鹰钩鼻将面色沉得比鹰鹫更加阴恻,他恨恨看了一眼扈氏兄妹,尤其是扈廷澜。

     就这时,邵伯举倏然答应了陆慎如。

     “好,都给你便是。

    但你也要言而有信,放我们离开。

    ” 陆慎如当然点头。

     他同崇平说话,邵伯举亦同身侧的邵伍兴低语了几句。

     这桩交易不时就开始了。

     拂党众人被拉了起来,又被邵氏的死士扔到了侯府侍卫手中。

     几息的工夫,大多数人都被扔了出来。

     杜泠静见廖先生踉跄了一下,本就受伤的腿没站稳,砰得摔倒在地,面露痛色。

     她不由要上前相扶,但却被侯府侍卫拦了下来。

     她看问向那位侯爷,男人神色是她少见的冷峻,冷声吩咐了一句。

     “将这些人绑起来,押去一旁。

    ”他微顿,目光这才从她脸上掠过,低低压着她,“任何人不得接触,尤其是夫人。

    ” 说完,他径直转过头去。

     他不许,杜泠静被侍卫贴身守着,动弹不得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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