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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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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眼下最紧要的,是知道皇上现在何处。

    ” 蒋家田庄之中。

     窦阁老将最紧要之事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 双方落入“死局”之中,眼下虽握手言和,但皇上还尚在人世,只要皇上还在,他们就不可能真正安稳。

     众人心照不宣,绝不能再让皇上回宫了。

     逢祺听到窦阁老问去娘娘,在旁道,“我与阁老,只找到一个本该跟随父皇离了去的宫人,她因突发急症被抛了下来,险些被灭口,侥幸逃出一命。

    ” 他道,“这宫人说,父皇身边的姑姑,曾吩咐她一定带上除虫的药草,道她们即将去的地方,院中有大片水塘。

    ” 陆怀如闻言目露思索,杜泠静则道,“院中造景含湖乃是常事,阁老可有将所有含湖的皇家庄园一一查探?” 窦阁老道都查过了,“并无皇上栖身之处。

    ” 他又问娘娘,“老臣想问娘娘,可否知道旁的皇家私密宅院?” 他示意蒋枫川将他们查过的皇庄名录,都给娘娘细看,陆怀如看了两遍,摇了头。

     “其他我也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” 她这话出口,厅中不免沉默。

     贵妃看了身侧的逢祺一眼,见他低着眼眸,她抬手摸了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 “母妃虽不知道,但有一人或许清楚。

    ” “母妃说谁?” 陆怀如目光从他身上,扫去众人。

     “皇后娘娘。

    ” 窦阁老和逢祺对视了一眼,杜泠静也抬了眼眸。

     皇后娘娘没死。

     但贵妃又缓声道。

     “只是皇后肯不肯说出来,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   ” 可就算没有把握,这也是他们最有可能的机会。

     陆怀如连夜回了宫。

     * 皇宫。

     皇后娘娘“殡天”之后,原本住的宫殿里全都挂白,只留下守灵的宫人。

     而陆怀如则去了一处偏僻的宫殿之中。

     她刚抬脚近前,既有宫人跟她行礼,她问了一句,“皇后娘娘可安好?” “娘娘尚好,刚小憩过,就在殿中。

    ” 陆怀如闻言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 京中暑热难耐,房门大开着,但陆怀如还是停在门口,先问了一声。

     “娘娘可许我近前?” 房中传来一声冷哼,“进来吧。

    ” 陆怀如这才撩帘进了殿中内,见皇后就倚在床边,向她问来。

     “终于决定除掉我了?” 皇后虽然“殡天”了,但陆怀如也好,陆慎如也罢,都只是将皇后软禁了起来。

     陆怀如说不是。

     “我是未经娘娘允许,就入了王府后宅的人,更不必说这些年皇上对我多有‘宠爱’,我顶着所谓的凤命坐在娘娘之下的贵妃之位,太子薨逝之后,拥在逢祯身侧的人,无不盼着娘娘身死,给我腾出地方……娘娘厌恶我,本也是应该。

    若我为了上位,再亲手杀了娘娘,岂不是罪过更重?” 所以她没想过杀她,软禁就够了。

     王皇后闻言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 “你倒是心如明镜,我确实厌恶你,不光这些原因,而是在我眼里,你那所谓的凤命,妨死了我的儿子!他若是顺利登基,你就不可能登上凤位,相反,僧道皆批的凤命保着你,所以我儿子必须要死!” 王皇后说到此处,早已流尽的眼泪,又自眼角颤动着落下半颗。

     常年落泪,她的眼睛快瞎了。

     陆怀如对自己的“凤命”,几无什么好感,她默然暗叹一气。

     不过王皇后却抬起那快瞎的眼睛,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 “但我后来想明白了,你那凤命是可恶,但人心的恶毒远超于你那凤命。

    ” 这话引得陆怀如微顿。

     她听见皇后道。

     “你可知我儿是怎么死的?” “太子殿下难道不是病逝?” 皇后说是病逝,“可他本来有救!可就在救命的关头,他的亲生父亲、他的父皇罢了手,断了他的药……” “我儿……我儿就这么眼睁睁死了!” 陆怀如愕然不已。

     她已知道逢祺与她,是皇上离间,但再没想到,太子生死的关头,也是皇上插了手。

     虎毒不食子,但他已经不能用毒来形容了。

     她心下发冷发颤,“那么娘娘,是有什么夙愿?” 有什么夙愿,让她一直强撑着活下去。

     王皇后确实有夙愿在心头。

     “我之所以不死,就是想看看这皇位,到底落在谁身上。

    ” 她说皇帝是没有心的人,他不会宠爱任何人,“我心里就是恨,我活着就是想看看,你的凤命,和他的阴毒,到底谁厉害?我儿不能登上皇位,到底谁才是登上皇位的人!” 陆怀如不知道该说什么,她见皇后娘娘面目狰狞了几息,心里想着自己若此时拿话去问皇后,她多半不会告诉她答案。

     反正谁登上皇位,都与她无关,她只是想看个结局而已。

     不想就在此时,皇后问了她一句。

     “你觉得谁人会是下个皇帝。

    ” 陆怀如想了想。

     “若我们都死了,老三逢祥便是下位皇帝。

    ” “那你们要不死呢?”皇后又问。

     这次陆怀如直接告诉她。

     “若我们皆能活,我会拥逢祺做新君。

    ” “逢祺?” “逢祺虽不是我亲生,但也是我的孩子,而他比逢祯更合适。

    ” 陆怀如话音落地,皇后突然大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,她一口气没上来,猛呛了起来。

     陆怀如连忙上前,连番为她拍了后背,又给她喂了水。

     皇后渐渐缓了过来。

     她没再大笑,只是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她厌恶多年的贵妃。

     “难不成,你真有凤命?比起我,你才是该母仪天下的那个人?” 皇上只有四子,太子已逝,承王被他带在身边,剩下两个都是她陆怀如的儿子,而她愿舍亲子,拥养子继位。

     王皇后将眼前的人看了又看,不禁想起多年之前,那天之骄女的陆大小姐,低头跪在她身前,请她喝下她的婢妾茶…… 她彼时只一味厌恶,如今想来,能忍常人所不能忍,怎么可能不是天定的凤命? 她突然不想再等什么结局。

     与其让那阴毒皇帝赢,她不如就让陆怀如赢。

     陆怀如这压了她一生的凤命,她认了。

     “你们是不是找不到皇上了?”她倏然开口。

     贵妃一顿,接着便将眼下的情形告诉了皇后。

     皇后轻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 “不怪你不知道,他防着你呢。

    我亦没去过,但我知道在何处。

    ” 她直接把地点告诉了陆怀如。

     陆怀如深吸一气,欲行大礼,被皇后止了。

     “不必了。

    我盼着你能赢了他。

    若你兄弟陆慎如找到他,杀了他,记得回来告诉我。

    ” 她目光遥遥向外看去,仿佛已经穿透皇宫层层院墙,看到了肉眼所不能见的世间。

     “我活不了几日了,等我死了,我要亲口告诉我儿逢祎,他母后,也算替他报仇了!” …… 远岫阁,陆慎如回了一趟府邸,取走了一刀一剑。

     刀,是他自己惯用的利刀,而剑,则是二弟陆恒如的银雪剑。

     * 隐瞒的院落之中。

     皇帝今日也在湖边乘凉。

     天阴着,天边乌压压之处滚来两声闷雷。

     雨还未落下,兖王说双方都在征调人马,陆氏姐弟派了忠庆伯世子魏琮快马返回西北调兵,而窦阁老则往山东、河南请兵护驾雍王。

     兖王笑道,“应该就快打起来了。

    ” 皇上躺在摇椅之上,露出尽在掌握的笑意。

     “算着天数,等他们打得差不多,暑热天就该过去了,朕正好迎着秋凉回宫。

    ” 兖王道是,“臣此番,也算是跟着陛下看了场热闹,又避了暑。

    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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